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乐乐， 71岁， 161cm， 上海 黄浦

发布于2022-09-11 21:30

可能是年岁渐长的缘故，与春天似成老夫老妻，它的好，早已烂熟于心，故之很少有特意去踏春的念头。倒是即兴的旅途中偶遇春天，叫人印象深刻。

居在江南，春天不用特意去寻，开窗就有，因为得来不费工夫便不晓得珍惜。城市擅长模糊季节，公园里马路边一年到头都有繁花似锦，于是乎，任凭大好春光一天天铺天盖地地喧闹，宅在室内懒得动弹。某日黄昏出门倒垃圾，看到楼下海棠不知几时开的，只一树，无凭无倚地立于小区车道边，千言万语的样子，当下一怔：春天到底是来了。暮霭中垂手立了片刻，心里却空空如也，连感叹都没有。

类似的场景，是前年春天独自去四明山。一路上蓬勃而自在生长着的景象看都看不过来，节气不容置疑。山上的草和叶都可当作花来赏，层层绿，绿得各有主张。于这般丰茂的大地上行走，会莫名生出类似“希望”和“勇气”的东西，当下心思共草木简静，世俗远了，日子好与不好似乎都不重要。忽然，路的拐角处，开了一树幼小桃花，漫山的绿色里，那**红，乡气十足偏偏又天真无邪。仿佛倚门而立的村姑，正值豆蔻，未笑先带羞，她是不知道自身即有繁华。美不美的，又有什么干系。当时也是停下来，目瞪口呆地凝视良久，非要描述心情的话，大概是一种渐生的衰败向青春的致敬。整条路、整座山，除我之外不见人影，当时真疑心她特意为我而开，也终将在我的视线之后欣然凋零。

她像一个隐喻，与她交汇的瞬间，我的许多个春天在眼前汹涌而过。这种微妙的感动，纵是海华路上成排盛开樱花，也给予不了我。

时下各地常见的梅园、菊园、桃李园，动辄几亩规模，气势摄人。人群蜂拥而至又一哄而散。花开在花里，便不知有花，辜负“一花一世界”的灵魂美意。
我们格物致知，无奈物也不是“物”、知也不是“知”。

记忆中偶遇过的春色，还有皖南古镇查济，连日阴雨，氤氲水气里，溪流轰然作响。辛弃疾写“城中桃李愁风雨，春在溪头荠菜花”，这条小溪两岸，真的满是水灵灵的荠菜，大片大片，刚刚顶出米粒般洁白的花。之所以深刻，因为在我童年时的老家，也曾有过这样一条溪流，它从山上来，纵贯整个村庄。多雨的暮春初夏时节，它也日夜奔腾，携带桃李芬芳和森林青茂，以自由不羁的姿态。溪里的水草，一年四季做着春天的梦。

如今我在城市一隅，在海华路盛极将衰的樱花上空，回忆起老家那条形同消失的溪流，想把余生所有春光，都托付于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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