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燕归来， 76岁， 156cm， 天津 河西

发布于2012-07-16 10:54

我 来 当 指 挥
2012年腊月的一天，社区活动中心的演播厅张灯结彩，热闹非凡。区有线电视台正在录制春节联欢节目。
这次联欢共选拔出九个节目，其中就有我们的葫芦丝合奏。这可是葫芦丝队组建两年来最隆重的一次演出。录像的顺序，我们排第六。这不，一大早儿大伙就来了。此刻已彩排完最后一遍，正胸有成竹地等待上场呢。
我们的葫芦丝队是自发组织的，大家的葫芦丝情很深。这情，缘起于老年大学的葫芦丝班。
2009 年春，我正处在丧夫丧父的困顿抑郁中，好朋友硬拉着我报了个老年大学的葫芦丝班。每次上课，我都坐在靠后门的角落，一声不吭。发教材时，班长举着最后一本问：“谁还没领？”我伸一下手，接过书，只点了一下头。领谱架时，剩下最后一个也被拆了包，班长又问谁没领，我示意了一下。班长特别嘱咐了一句：“查查看，少不少零件。”我“嗯”了一声，但看都没看就直接装包了。整整一个学期，班里就像没我这号人。虽没说话，但我一直在观察：班长有责任心，班里好几位热心肠，这是个有凝聚力的集体。
第一个暑假到了，可大家刚入门，正上瘾，谁也不想中断学习。于是在能人的努力下，我们开始了社区活动中心每周一次的练习，葫芦丝老师也欣然答应来辅导。第一次上课来了十几个人呢，小小教室几乎坐满。
暑假开始练习就遇到了难点。老师要求两个小节连吹，而第二小节的开头有个半拍的休止符，人们总掌握不好。老师一遍遍领吹，大家一遍遍跟吹，足有二十遍了，还是吹不齐。说实话，葫芦丝老师本是个干部，这是第一次任教，态度很认真，但教法不到位。他不教识谱，不讲乐理，只是一句一句硬吹。我心里起急，几次想说：“第二小节开始时，吸一口气就OK啦！”话到嘴边又咽下了。
直到第二次上课，我不得不说话了。——老师身体不好，明确表示再不能来辅导了。怎么办？大家顿时傻了眼。哑场，叽叽喳喳，不知所措。我的心却意外被考量了——坐视不理吗？也许是热情善良的本性驱使，也许是“好为人师”的职业恶习使然，老太婆终于蠢蠢欲动了。“如果大家愿意，我可以教识谱，讲乐理。”我声音不高不低地冲着班长说了一句。所有同学立刻回过头来看着最后一排的我，愣了一下。班长说：“太好了！”大家才鼓起掌来。就这样，我当起了二老师。
我不过是个业余爱好者，专业的音乐教材一本没看过，竟然有胆儿毛遂自荐！艺术是相通的，我有信心有能力引导大家入门。我以《怎样识简谱——兼谈音乐欣赏ABC》为总课题，设计了六讲。每次上课，用三分之二的时间识简谱、练吹奏，三分之一的时间讲音乐常识，包括名家名曲、民歌流派、乐坛趣事等。我这个二老师还毫不客气地留作业，布置看指定的电视节目，课上交流心得体会。还要求每个人都当老师，互相评定视唱和演奏水平。当然，我最多的是鼓励大家，每个人都觉得自己有学习音乐的天赋。讲课中，同学们看到了快乐的我。他们说：“T老师讲起课来神采飞扬，从心底里高兴。”我笑了，算他们开始了解了我。开学后，老师发现大家的水平提高了，便要求我每次上课也给全班三十几个人讲。看来，我这个二老师当下去了。
很快，两年的葫芦丝学习期满了。毕业前要举行汇报演出，我的心又被考量了一次。
我们演出的是名曲《侗乡之夜》，有领奏有齐奏，有散板有行板有快板，难度很大。没有指挥，肯定吹不好。老师让我指挥，可我没练过，没底气。于是，有人试着指挥了一下，不行；试着不要指挥，也不行。看着汇报演出难产的样子，我又像当二老师时候那样，再次蠢蠢欲动了。不过，这次是怯生生地应道：“好吧，我来当指挥吧。”
我仔细地研究曲子，认真地观看著名指挥家的视频，听着MP3对着镜子反复练习，终于有点儿信心了。不用说，大家也会猜到，我们的演出效果很好。同学们很是鼓励我，说：“咱们的节目百分之七十的功劳是指挥T老师；看着T老师的笑脸，我们就一点儿也不紧张了。”
老年大学毕业后，许多人要求“葫芦丝不能散”，“要继续练习”。于是社区活动中心的葫芦丝队正式成立了。在近两年的学习、演出中，我们的队伍不断扩大，十几个人变成二十几个人了；活动场所也由小教室移到了演播厅。当然，我还是充当老师、充当指挥。人们对我越来越了解，越来越关心，越来越亲近，亲近中还有不需言表的尊重。我们的表演水平也不断提高。这不，都上电视了。
终于到第六个节目了。我们是一次通过。老GG老MM们又是一通说笑。
有时，家里姐妹们也笑我：不过是一二十个老年人的游戏般的课，你还真上心？是的，我确实上心。一来，大家信任我，我不能辜负大家的时间、大家的心意；二来，这是我喜欢的，我高兴。
现今，人们在千方百计地寻找幸福。普世的幸福观，不外乎是有钱、有权、有健康。我还深信两个“一致”：爱情和婚姻一致，是顶级幸福；爱好和工作一致，是顶级幸福。如今，老太婆不因生活所累，只为兴趣爱好来玩音乐、教音乐，这是何等的美气啊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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