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质子＊， 71岁， 162cm， 北京 海淀

发布于2007-10-25 20:05

深秋时，拿出尘封了多年的菜坛子，准备腌制一些雪里蕻菜，原本早已吃腻了的东西，可不知怎么的，上了年纪，却越发怀念起当年做姑娘时和老爸爸一起腌制雪菜的经历。真可谓：坛子还是那个坛子，菜也还是那个菜，但事过境迁的心情却今非昔比了。
　　过去每逢秋末入冬时，腌制雪里蕻就是家里的头等大事了，老爸一忙没空，这个苦活计自然就是俺这个家中的老大了。虽然不爱干，但为了分担老爸的辛苦，也还得个人承包了。

　　把新买来的碧绿的雪里蕻洗净，挂在铁丝上晾得半干，用大粒盐和花椒、姜片等，涂抹在菜的全身，边用力揉搓、边分成均匀的小把，再沿着坛子底一层一层地转圈地码放好，直到坛口，上边再撒一层盐，中间还要留一个通风的洞，以免霉烂，最后洗净几块大大的鹅卵石压在上边，几天后，倒一次缸，让菜出出气儿，反复几次，几天就可以吃到新鲜的成品了。不是吹牛，我家做的腌雪里蕻，因为操作程序严格，所以直到来年春天还是原汁原味、碧绿的颜色呢。将那鲜脆的雪菜，洗净切碎，去掉咸味，和南豆腐拌在一起，放些香油、味精，嘿！那味道，美~~~、香~~~，想想就流口水了！

　　说是说，在那个物资紧缺的年代，谁家不是在这个季节里腌些过冬的菜呢，我家也只会做这个。因此漫长的冬季，大多时候要靠它打发日子，总吃这些也要腻，特别是像我这样的馋猫孩子，正是长身体的时候，一心就想吃那口红烧肉。所以有时一看到老爸又从坛子里掏菜，就和他叫唤：“怎么又吃雪里蕻，腻味死了”！但他根本不听我的央告，照样把菜烧出来，还总是变些花样来。其实，千万别小看了这个“百姓家的女儿”，在老爸的手中，竟然能变化出很多品种来，比如像炒制的品种有： 雪里蕻炒肉末，里面可以随意地加入黄豆、红辣椒等；雪里蕻烧蚕豆酥，雪里蕻炖小鲫鱼，雪菜烧肉；做汤的品种有雪菜面条，雪菜馄饨；小菜还有雪菜拌南豆腐、拌虾皮等等。其中那道雪菜烧蚕豆才最令我难忘，他把发好的蚕豆皮剥掉备用，把肉末放在油锅里炒熟，再放入切碎的雪里蕻，一会儿在把蚕豆均匀地放在雪里蕻上面，最后加水没过菜面，小火慢炖，直到豆瓣成酥。记得老爸一端来这个菜，嘴中就在叨念：“一天不吃雪菜豆瓣酥，两腿麻簌簌；两天不吃雪菜汤，只能床上躺；三天不吃拌雪菜汤，身体像干姜。”这其中的道理，我是在多年以后才体会到的。

　　老爸是个教书匠，总是很忙，只要他无暇顾及我们，又必须对付时，就把雪里蕻切碎，把肉末放在炒锅中遍炒一下，再兑上水(当然水不能很多，因为没有干粮)，待水开后，放入面条，然后他就到一边看书了，致使很多时候我们吃的都是几乎没有水了的、烂的没嚼头了的面条，煮个面条常用了炖肉的工夫！其实，没有糊的就算是上品了，因此很多时候我们吃的都是烧糊了的面，有时竟然一天三顿。所以，全家都戏称其为“糊涂面”，而且该名称一直沿用至今，没人盗版，也没人剽窃。

　　已经多年未吃且多年不干这个“浩瀚工程”的我，有时就在超市买一些成品的回来，用鸡汤和雪菜一起下面条，佐料还多了很多，但吃起来，竟然还不及老爸的“糊涂面”了，就连我做的雪菜豆瓣酥也变了味道！其它老爸的原味菜肴大都已经失传，只能大致模仿了。真的是：父母饭菜儿女福，粗茶淡饭心中烛；肚子油水过了头，山珍海味也寡囚！

　　吃雪菜的人自有雪菜的情节，从那口中发出清脆咀嚼声中，还悟到：有了经历了的人，才会说，平淡的家常便饭，平凡的人生百味，才是最珍贵的、永远不会被遗忘的东西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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