洋葱泪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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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nzer
panzer59岁172cm香港 香港

发布于2019-06-17 09:33

那晚,随嗒半醉道出他的一段往事,事隔多年他对这一幕依然记忆深刻。那是高中试之后等发榜的日子,他有一位同学借得亲戚在西贡的小屋,他们这班即将各散东西的同学,相约入去住两天柴娃娃玩玩煮饭仔。是情愿也好,不情愿也好,女的留在厨房内打点饮食,男的识趣的在屋外游手好闲……然后坐享其成。期间随嗒入屋上厕所,路过厨房顺便跟一位女同学打招呼,她回过头时,竟是满眶泪水。躲在厨房服侍这班大帝,当然委屈啦,他有点不好意思,自告奋勇要帮手,但好心无好报,被她撵出去,还说他阻手阻脚。
后来当然知道捉错用神,她正在切洋葱,要大显身手炮制洋葱猪扒。都是洋葱累事,搞「喊」她!当年没有互联网,手头上也没有《十万个为甚么》这套书,遇上不寻常事,只能凭短浅的人生阅历猜度揣测,或者从以讹传讹的坊间传说中找似是而非的答案——洋葱挥发出来的气味会刺激眼睛,因此会标眼泪。他从来没有科学家打烂砂盆问到笃的探究精神,无心追查洋葱令人流泪的底蕴。后来自己煮饭处置洋葱时,也受不住洋葱的刺激,心想天下间好吃的东西多的是,何必要让自己受不必要之苦!不单如此,餸菜中有洋葱的话,总会把它拨埋一边。总之,三十岁之前,他对洋葱一点好感也没有。
多年后的一天,朋友家举行大食会,他被指派做洋葱猪扒,洋葱催泪,前车可鉴,惟有做足心理准备,伸直双手,拉长条颈,尽量将眼鼻与砧板之间的距离隔远一点,但依然眼湿湿。好不容易才准备妥当,然后先把洋葱落镬爆香,期间电话响,匆匆讲几句收线,洋葱过熟了,有些更烧焦了,看来可能会变苦,于是挑两条试一试味。嘿,原来炒熟了的洋葱是那么甜!
生洋葱之辣和呛,吃沙律时早已领教过,当然也是敬而远之,却不知生和熟的分别那么大!说来绝不是夸张,误解了洋葱多年,他竟然有误了半生的感慨,真正认识洋葱后从此便爱上。熟洋葱固然贪其甜,而对生洋葱的醒脑刺激,他似乎也上了瘾。原来解开了一个心结,人可以由一个极端走去另一个极端。
这天他买了两个荷兰红洋葱做意**,切开来却没甚么感觉,心底暗惊。本来人的年纪愈大愈眼浅,为甚么这刻会对切开的洋葱无反应?是否已麻木不仁了?把红洋葱拿到眼前,正要前思后想,剎那间已泪眼模糊。忽然想起他那位在厨房回头的女同学,那对水汪汪的眼睛,煞是动人,只是伊人早已移民他方,他们再没见过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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